现代都市连载
小说《侯门庶子》是作者“裴越”的精选作品之一,剧情围绕主人公裴越温玉的经历展开,完结内容主要讲述的是:天下三分,杀伐不断。一座已有衰败迹象的国公府内。穿越而来的裴越猛地睁开双眼,发现自己变成一位处境艰难的庶子。既然重活一世,他便要将命运牢牢握在自己手中。......
主角:裴越温玉 更新:2024-01-23 09:27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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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裴越温玉的现代都市小说《侯门庶子》,由网络作家“裴越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小说《侯门庶子》是作者“裴越”的精选作品之一,剧情围绕主人公裴越温玉的经历展开,完结内容主要讲述的是:天下三分,杀伐不断。一座已有衰败迹象的国公府内。穿越而来的裴越猛地睁开双眼,发现自己变成一位处境艰难的庶子。既然重活一世,他便要将命运牢牢握在自己手中。......
申时初刻,阳光依旧炽热。
裴越将谷家兄妹送到宅外,微笑道:“今日招待不周,还请二位见谅。”
谷蓁摇头道:“裴兄弟无需客气,本是我们冒昧来访,做了一回恶客呢。”
有了一起共进午餐的经历,裴越在她面前自如从容许多,虽然还谈不上亲近,至少比之前的别扭尴尬要强不少。望着少女清秀灵动的双眸,他也放下心中的戒备与谨慎,爽快地道:“这是哪里话?谷家姐姐是旁人请都请不来的贵客,改天若得闲儿,还请再来庄上散散心。当然,若是能换个人陪你来就更好了。”
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瞟向旁边的谷范。
谷范丝毫没有被嫌弃的觉悟,大大咧咧地拍着裴越的肩膀说道:“你从哪儿寻的厨娘?手艺着实不错,还有食材都是你这些庄户自己弄的吧?比起都中买的新鲜不少。越哥儿,赶明儿再收拾一车新鲜的青菜,让人送到我家去。”
谷蓁闻言有些羞恼地说道:“四哥,不可如此劳烦裴兄弟。”
裴越笑着解释道:“谷家姐姐,世兄这样也挺好的,至少跟我不见外。不过如今天气炎热,送一车去怕是无法长久贮存,不如我让人每隔七天一趟,将庄上摘下的新鲜青菜瓜果送到府上,也算是我对伯伯和伯娘的一点孝心。”
谷蓁略感喜悦,但仍旧推辞道:“这如何使得,太麻烦裴兄弟了。”
裴越笑道:“不麻烦,反正世兄记得给送菜的人一些赏钱就行。”
谷范“嘿”了一声,不爽地说道:“你都这么有孝心,难道我会是小气的人?”
谷蓁虽然聪明,毕竟只是闺阁少女,平日里所见所闻仅有一方天地,不如旁边这两人心思通透,所以一时间没往深里想。谷范提出那个要求当然不是为了口腹之欲,否则以广平侯府的地位和谷梁的权势,区区新鲜青菜瓜果算得了什么?更不消说谷家在城外亦有绿柳庄这样的农庄。他此举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裴越,看看这少年对谷家的善意到底是什么态度。
裴越闻弦歌而知雅意,马上就答应下来,也让谷范心中有些欣慰。
他答应的如此干脆,原因皆在于谷蓁的出现。
谷梁对自己的善意来得突兀且莫名,总不至于是因为当日裴太君寿宴上听自己说了一番话,然后这位执掌京营的大佬就对自己如此亲善。他隐约感觉到谷梁的态度藏着很隐秘的原因,一直分不清到底是好是坏,直到谷范带着谷蓁来此后,他便确认对方没有恶意。
无论谷梁关心自己的原因是什么,他都没有任何必要将自己唯一的女儿牵扯进来。
能做到这一步,说明谷梁将自己当成最亲近的子侄看待。
且不说谷梁手中掌握的权势,光是这份情谊就让裴越无法说出一个不字。
几个月前他初来乍到,良言奉裴宁之命送来点心都让他铭记于心,更何况一个长辈无微不至坦诚真切的关怀?
打量着裴越眼神中的亲近之意,谷范这时也回过味来,父亲让他带着谷蓁来此不仅仅是给小儿女们制造一个见面的机会,更是借机让这少年打消心中的顾虑。
怎么觉得裴越才是父亲的种呢?一样的狡猾,心眼比天上的星星还多。
谷范被自己脑海中突然冒出来的诡异念头吓了一跳,旋即便是一阵恶寒,要真是这样,父亲又怎会让谷蓁与其相见,自己真是脑子出了问题。他摇摇头将这些念头赶走,对谷蓁说道:“小妹,咱们回去吧。”
谷蓁颔首应下,然后望着裴越说道:“裴兄弟,还望平时多保重身体,若遇上什么麻烦事,就打发人来找四哥,左右他也没甚正事,且能帮你一些。”
裴越拱手一礼道:“我记下了,多谢谷家姐姐。”
谷范面色不善地让谷蓁回马车上去,他怀疑再这么聊下去,自己迟早变成那小子的随从。
这要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闯荡江湖?
待谷蓁进了车厢后,谷范扭头略有些不爽地说道:“小妹她天性良善,所以见不得今天李子均那帮人做的事。但我必须提醒你,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,什么破事儿都来找我。”
裴越呵呵一笑,也不和他争辩。
实惠已经占到了,口头上的便宜就让给这位游侠儿。
许是知道自己这番话很没有力量,谷范正要继续嘲讽几句,却见远处一个中年男人脚步匆匆地走来,待看清这男人的相貌后,他不禁啧啧笑道:“李子均的人来了。”
中年男人来到跟前,先朝谷范行礼请安,然后小心翼翼地瞧了裴越一眼,低声下气地问道:“敢问是否裴公子当面?”
裴越点头道:“不错。”
中年男人的腰杆愈发弯了两分,恭敬地说道:“裴公子,小的乃是丰城侯府外院管家,奉家中大少爷之命,特地将赌注送来。”
说完他从袖中掏出五张太平钱庄开具的面额一千两会票,双手捧着呈到裴越身前。
“赌注?”裴越没有接过,皱眉问道。
“咳咳咳咳!”谷范在旁边大声提醒着。
裴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说道:“世兄嗓子不舒服?”
谷范冲他翻了个白眼,意思表达得很明白:差不多得了,你觉得李子均好意思跟人说,他来这里闹事反被你拾掇一顿,然后不得不花钱消灾?让人知道他以后还怎么混,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命都可以不要的破落户?
裴越这才接过银票,对中年男人说道:“银票我收下了,你回去转告你们大少爷,他愿赌服输很不错,若事情还有什么手尾,可以再来这里找我。”
中年男人不知内情,只得喏喏道:“小的明白,定会如实转告大少爷。”
裴越挥挥手:“行了,你且回吧,我这里还有客人,便不留你喝茶了。”
“不敢不敢,两位公子,小的告辞。”中年男人行礼后离去。
谷范伸了个懒腰说道:“我送小妹回去,改天再来找你。”
“等等,世兄,这是你的一份。”
裴越取出一张千两会票,不由分说地塞进谷范手中。
谷范不解地问道:“越哥儿,这是什么意思?”
裴越没有像之前那样调侃打趣,笑容平和地说道:“世兄,这银子是你帮我要来的,自然要还你的情。口头上道谢估计你也不稀罕,但我也没什么你能看上眼的宝物,只好庸俗一些,就用这黄白之物聊表心意。”
谷范心中震惊,这一千两可不是小数目,面前这个少年明明只是个白身庶子,出手却如此大气,实在是看不透他这点年纪是如何修炼出来的。
不过谷范显然不是那种啰嗦虚伪之人,他平时和那些江湖豪侠交际也很费钱财,又不好总是从家中拿银子,手头并不宽裕,所以爽快地收下银票,感慨道:“这银子来得便宜省事,越哥儿,下次还有这种事记得叫我。”
裴越抱拳道:“一定。”
谷范笑呵呵地骑着高头大马,护送马车离开绿柳庄。路上与谷蓁说起这件事,他仍旧有些惊讶,更对往后的日子多了些期盼,恨不得每天都有那等不长眼的纨绔来绿柳庄找裴越的麻烦,浑然忘记之前自己还让裴越别拿鸡毛当令箭。
谷蓁坐在车厢中,听着兄长略有些兴奋地侃侃而谈,她并未开口附和,那张白皙的面庞上挂着恬淡明媚的笑容,心中默默对那少年说出了三个字:“好气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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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越回到正堂时,桃花双手撑着下巴坐在廊下的小杌子上,见他进来连忙起身说道:“少爷,你今天没有午睡呢。”
裴越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发,微笑道:“现在身体已经大好,不用再每天午睡了,你看我这肌肉是不是越来越强壮了?”
说着举起右臂摆出一个健美先生的造型。
桃花似乎很喜欢他弄乱自己头发的亲昵举动,眼底深处那抹低落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,眼神明亮又喜悦,伸手在裴越的胳膊上轻轻捏了两下,双眼如弯月一般笑道:“很是,少爷今天将匕首插进那人胳膊里的时候,我还在想你力气真大哩。”
裴越失笑道:“你不害怕?”
桃花耿直地说道:“我才不害怕呢!那些人总是欺负我们,以前我就在想,等少爷长大些一定会将他们打回去,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。”
其实她还想说,少爷的变化太大了,大得让她有些吃惊。
以前两个小人儿在那座国公府里相依为命,虽然被困在一座方寸之间的小院里,但那时候他们只有彼此,所以才会少爷不像少爷丫鬟不像丫鬟,看似没有规矩实则亲密无间。如今随着裴越脱离国公府,他渐渐展现出来的优秀品格也吸引到越来越多的目光。且不说那位只见其字未见其人的沈家姑娘,今日突然出现的谷家小姐便让桃花有种自卑又失落的情绪,往日里活泼开朗的她在谷蓁面前格外守规矩,一步也不肯踏错。
裴越忽地牵住她的手掌,一起走进屋内,微笑道:“也许以后能欺负到我们的人越来越少,到那个时候说不定你还有些无聊呢。”
桃花只觉得脑袋“嗡”地一声,被裴越握着的右手像是在火上炙烤一般灼热,整个人如同喝醉似的晕乎乎,双颊泛红,明艳动人。
喜悦瞬间将她的心填得满满当当,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:少爷没有因为现在处境好了,又认识那些大人物,又被什么军机青睐,交际的也都是沈家姑娘谷家小姐这样的才女,就将自己这个小丫头丢到一旁,真好。
至于少爷说了什么,此时此刻都已经没那么重要了。
裴越不动声色地轻叹一声,身旁这丫头才十四岁,居然整天在想这些事情,是不是太早了些?
实际上他早就看出桃花在谷蓁面前的反常,细细一想也就明白是为什么,只是上次在沈淡墨的话题上他提醒过她,所以小丫头也不敢问,然而眼中那抹自卑又怎能瞒得过他?
开解完桃花之后,裴越笑着问道:“今天和谷家那些人相处得怎样?”
桃花脑袋还有些晕,右手还在发烫,闻言轻声答道:“那些人挺好的,很和气,说话也好听。对了,少爷,今天有人来找程庄头。”
裴越微微一怔,问道:“程光?”
桃花点点头,随即将那个妇人的事情说了一遍。
“程光的亲戚?”听完桃花的述说后,裴越眉头微皱,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着。
“是的,少爷,有什么问题吗?”桃花见状不解地问道。
裴越回过神来,摇头道:“没什么,你去后面取一百两银票来。”
桃花应了一声,快步朝后院走去。
还没等她回来,八个少年便来到主宅,为首的正是邓载和王勇。
望着王勇被纱布包裹的半张脸,裴越起身说道:“正要过去看你,脸上的伤可还严重?”
王勇眼眶泛红,嘴唇翕动,想要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,便十分激动地对裴越跪下磕头,颤声道:“少爷,小的……”
后面的话却是说不出来。
裴越没好气道:“跪什么?起来!而且我早就和你们说过,平时没人的时候不用自称小的,我从来没把你们当奴才看,你们又何必如此?”
然而平时最规矩的王勇却不肯起来。
邓载在旁解释道:“少爷,王勇脸上的伤不打紧。那位谷公子给的伤药极好,郎中看了后也说没伤到骨头,用药也及时对症,虽然日后免不得留下疤痕,却不会有什么隐患。王勇听说少爷为他做的事情后,一定要来给少爷磕头谢恩,我们知道少爷今日有客人,原想劝他改天再来,但怎么都劝不住。”
裴越闻言轻叹一声,看着身体微微发抖的王勇,语气也温和许多:“起来吧,你既然替我做事,我无论如何也会护着你。”
王勇擦了擦眼中的泪水,鼓足勇气说道:“少爷,小的……我没什么能为,人也有些笨,但恩义二字从不敢忘。求少爷收我为小厮,从今往后一定尽心尽力为少爷办事,若有半分不规矩,就让我被天打雷劈,不得好死!”
邓载等人对视一眼,眼中尽皆坚定之色,一起跪在王勇身旁,朗声道:“愿为少爷效死!”
取来银票的桃花刚进来便看到这一幕,很快便醒悟过来发生何事,看向裴越的目光里是藏不住的自豪与骄傲。
裴越这次没有再推脱什么,他看着八个神色坚毅的少年,郑重地说道:“你们应该知道,我不在意什么小厮之类的名分,可若你们打算这辈子跟着我做事,那就容不得任何敷衍之举。将来离开这座庄子去外面闯荡,你们或许要面对很多危险,到那时可没有你们后悔的机会,明白吗?”
少年们齐声道:“我等不会后悔,求少爷收留!”
裴越满意地点头道:“好,以后你们就跟着我吧,都起来。”
少年们面带喜色地站起来,王勇更是笑着流泪,看起来模样有点滑稽。
裴越冲桃花招招手,从她手中接过那一百两银票,对王勇说道:“这些银子你拿去,这段时间好好养伤,等伤好了之后再来帮我做事。”
既然已经确定上下从属的名分,王勇便没有推辞,接过银票后恭敬地道:“少爷,我这点小伤不要紧,现在就可以做事。”
裴越摇头笑道:“让你养伤就好好养着,别废话。”
王勇挺直腰杆大声道:“是!”
裴越又对邓载说道:“你带着他们先统计好今天究竟有多少庄户跟着我去了田地,然后拿二百两银子按户分下去,如何分你自己决定。我以前说过,只要听我的话用心做事就会有赏赐,这次他们表现得还不错,李家那小子送来的银子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。”
邓载正色道:“是,少爷。”
裴越沉声道:“明天早上你过来一趟,帮我去京都送封信,再去太平钱庄将银票兑成散银,另外还有一件事,到时候我再告诉你。”
“是,我记下了。”邓载不骄不躁地说道。
裴越颔首,然后对旁边的戚闵说道:“今天早上混乱的时候,有几个庄户逃了,你把他们找出来,告诉他们,我不允许身边的人临阵脱逃,可以不来,来了就不许退。让他们自己去领二十杖,再有下次,我这里留不得他们。”
戚闵挠挠头,为难道:“少爷,为何这种得罪人的事都是我去办?”
邓载目光冰冷地瞪了他一眼。
裴越笑着摆摆手,说道:“谁让你脑子最灵活,不让你办让谁去办?”
戚闵显然也听出他的言外之意,当即便收起那些多余的心思,躬身道:“少爷,我明白了。”
“行了,你们都下去做事吧。”
裴越吩咐道,待少年们离去后,他静静地望着门外的悠悠斜阳,目光稍显凝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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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子均气得肺快炸了。
他出生的时候李柄中便已经是三等丰城侯,十多年来因为紧随左军机的脚步,可谓官运亨通,先任西境果敢大营主帅,后调入都中任兵部尚书,三年前皇帝改元开平,擢其为五军都督府中府左都督,掌西境诸营军事,爵位亦升为一等丰城侯。
在如今整个大梁军中只有左军机一位实封国公的情况下,李柄中在爵位上与右军机路敏平齐,是名副其实的军中大佬。
有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亲爷爷撑腰,李子均何时被人如此羞辱过?
“你们还等什么?给我打死他!”
怒火上涌,李子均不管不顾地吼道。
双方距离很近,骏马难以驱驰,他带来的二十多个手下便直接从马上跃下来,然后朝裴越一拥而上。
庄户们惊骇喊叫,大多后退,更有几个胆小的转身就跑。
场面一片混乱。
裴越却出奇的平静,李子均带来的这些手下,看起来凶悍无比,实则真正的高手不多,毕竟以李子均的身份地位来讲,很难招揽到心气高傲的武道高人。这等人就算想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,也会找一个手握实权的大人物,而不会甘心给一个纨绔当打手。
只是没等裴越和邓载等少年尝试一下打群架的滋味,旁边站着的席先生突然出手。
中年男人清癯的身影眨眼间来到裴越身前,面对蜂拥而上的李家打手,他只伸出一只右手,便将来人全部打飞出去。
片刻功夫之后,场间横七竖八地躺倒一片打手,令人惊叹的是,所有人都是半边脸肿起,露出鲜红的掌印。
饶是裴越知道先生武道高明,却也没想过高到这个地步。
他尚且如此,邓载这些少年更是像看神仙一样看着席先生,心中无不升起敬仰羡慕效仿之心:一夫当关万夫莫开,男儿当如是!
至于此刻还端坐在马上的一众纨绔们,脸色难堪进退维谷。
李子均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,他这些手下虽然没有那种真正的高手,却也是因为各种缘故从军中退出来的好手,平日里耀武扬威,仿佛这京都里就没有他们的一回之敌,哪里想到会被人随手打翻。他此时既愤怒又惶恐,压根没想过平时那些权贵们对他友善亲和,只不过是看在李柄中的面子上,谁又会真的把这种不学无术的纨绔放在眼里?
但长久养成的嚣张性情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,哪怕手下们全都被打倒在地,李子均依旧厉色道:“你敢打伤我家的护卫?裴越,爷告诉你,现在已经不是赔点银子就能了结的事情!”
见他到了这种境地依然色厉内荏,裴越先是冲席先生行礼道谢,而后穿过场间这些被席先生抽得站不起来的打手,来到最开始那个要揍他的纨绔身前,俯下身问道:“怎么称呼?”
那纨绔眼中闪过一抹惧色,但强撑着硬气道:“老子是西宁伯府的人,你待怎样?”
虽如此,终究比方才要气弱几分。
裴越看着他右臂上的匕首,不禁眉头微皱,此人好歹也是那些人的同伴,竟然没有一个人下马帮他查看伤势,若非这小子自己拿左手按着伤口附近,怕是会活活流尽鲜血而死。
由此可见,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群废物。
裴越脸色柔和一些,对这人说道:“要不要我帮你?”
纨绔瞪大眼睛问道:“你想干什么?”
裴越面露微笑,温和道:“帮你治伤。”
那纨绔没想到对方如此友善,一时有些出神,然而下一刻他便发现自己的右臂被人握住,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痛传来,差点让他当场飚出泪来。
听见这纨绔的惨叫声,李子均脸色阴沉地喝道:“裴越,你给我住手!”
裴越懒得搭理他,握着从纨绔手臂上拔出来的匕首,对旁边吩咐道:“邓载,从这位少爷身上撕点干净的布条下来,帮他把手臂包扎一下。”
那纨绔闻言一愣,那双牛眼睛里泛着一些古怪的情绪。
裴越转身对众庄户说道:“大家今天也看见了,是这些都中来的少爷们闹事,又是讹诈银子,又要动手打人,我看今天也很难善了,所以现在需要你们帮我做件事。”
庄户们犹疑不定,裴越也不着急,只用清冷的目光扫视他们。
或许是之前王勇的惨状激起了这些老实庄户的同情心,又或者是方才席先生的卓绝身手给了他们信心,终于有人壮着胆子说道:“少爷,你吩咐就行,该怎么做我听你的!”
又有不少人附和。
裴越这才露出一丝笑意。
与此同时,李子均身旁的一个纨绔凑过来低声道:“子均,今儿怕是闹不成了,不如先回去,改天再来找回场子。”
虽然裴越领着一大群泥腿子将这条南北朝向的土路堵住,可周边都是水田,只要李子均不在意座下的骏马失足,他们几个人骑着马还是能冲出去的。
但李子均面露迟疑,他前面还躺着二十几个打手,如果就这样灰溜溜地走了,今后在都中还怎么混?被一个庶子如此羞辱,他还要不要脸了?
想到这儿,他看了一眼面色淡然的席先生,对这个中年人又恨又惧。
席先生的出手极其巧妙,既不会打死打残这些打手,却能让他们短时间内站不起来,只能躺在地上呻吟。
就在李子均犹豫不决的时候,裴越对那些庄户说道:“放心,也不需要你们去跟人家搏命,只需要大家将这些人围起来,在这件事没有解决之前,不要放他们离开。”
庄户们纷纷点头,因为裴越几个月前来到庄上时就说过,只要做得好就会有赏赐,若是表现优秀还有机会获得一个名额。
钱财大家都喜欢,脱离奴籍的名额更让他们无法拒绝。
于是百余成年男人一拥而上,就在李子均以为这些泥腿子疯了的时候,他们很快便形成一个包围圈,将那几个纨绔、地上躺着的打手们还有裴越等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。
到了这个时候,李子均等人想跑跑不掉,想要拼命却不敢看向席先生。
李子均脸上仿佛开了酱坊,他握紧马鞭怒道:“裴越,你真以为这样就能留下我?”
裴越呵呵一笑:“这些人都是定国公府的家生子,身家清白,从无作奸犯科之举。李子均,你要是有那个胆子纵马踩死十几个然后冲出去,别说五千两银子,就是我裴越的人头也可以双手奉上,你敢吗?”
李子均有个屁的胆子。
平时欺压良善是他的拿手好戏,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,他要是敢像裴越说的那样做,别说李柄中会扒了他的皮,那些曾经受过两代定国公恩惠的勋贵们就能活吞了他。
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,他已经无计可施。
望着身量不高却挺拔如松的裴越,李子均沉默许久后才说道:“你想怎样?”
裴越淡淡道:“你坐在马上的样子我很不喜欢,因为我不想昂着头跟人说话。”
夏风吹过,稻田里穗禾摇摆,一百多庄户静悄悄地围在外面,所有人都望着两个身份天壤之别的少年。
几瞬过后,李子均面色屈辱地从高头大马上下来,站在裴越身前,那双藏不住恨意的眼睛和李氏几乎无异。
裴越不以为意,冷笑道:“现在我们可以谈谈,今天这件事到底怎么解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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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年后,人不人鬼不鬼的李子均依旧会时常想起在那条土路上遭受的屈辱。
当他从马上下来后,意味着事态的主动权已经完全掌握在裴越手中。
论武力,对面一个中年男人便可以打倒所有人。
更有上百名他瞧不上的泥腿子团团围着,堵死他的退路。
于是到最后他便只剩下一张强硬的嘴。
“你今天有本事就弄死我,不然等我回去之后,一定会派人来烧了这座庄子,从你开始,一个人都不放过!”李子均低吼着,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。
裴越毫不掩饰自己的憎恶,对众人说道:“大家都听听,这就是都中少爷们的德性。明明是他们欺压良善,发现局势不利之后,立马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,恨不得满京都去宣扬自己的遭遇。李子均,你既然敢做这种事,为何不敢认?你还是个爷们吗?”
李子均怒道:“你放屁!我的马在你的田里崴了脚,难道还是我的错?”
裴越淡淡道:“这里没有旁人,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?事情的真相如何,难道你心里不清楚?”
两人针锋相对,谁都不愿退让半分。
只是在无法像往常一样仗势欺人之后,李子均在言语和逻辑上显然不是裴越的对手,短短几个回合后便败下阵来。
就在这时,人群外面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:“诸位,麻烦让让,赶紧让我进去,不然一会闹出人命就麻烦了。”
庄户们转头望去,只见一个相貌英俊到很容易让人自惭形秽的少年骑马赶来。
听到这个声音后,裴越心中微动,吩咐庄户们让出一条路。
一身华服的谷范快步进来,看见安然无恙的裴越后松了口气,旋即又跟席先生打了个招呼,这才朝裴越问道:“你死不掉吧?”
裴越眉头微皱,但还是摇摇头道:“暂时无事。”
谷范放心下来,虽然与裴越只见过一面,还是在非常尴尬的情况里相识,但对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少年,谷范总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信任感,哪怕他在谷蓁面前将裴越贬得一无是处。刚才他护送着谷蓁乘坐的马车抵达裴越的宅子外面,却发现裴越不在家,看门的老苍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,正在烦恼疑惑之时,戚闵陪着王勇回来,这才知道今日居然有人来庄上闹事。
幸亏他来得及时,因其常年走南闯北游荡江湖,对王勇这种外伤十分在行,掏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帮王勇简单处理之后,便被谷蓁催着来这里帮忙。
其实就算谷蓁不开口,他也得马上过来。
谷梁当日说得很清楚,他不在都中的时候,谷范必须要照顾好裴越,不能让这少年出事,否则就会亲手收拾他。
谷范自然不敢忤逆,只是见父亲和妹妹对裴越如此上心,他心里未免有些不爽,所以刚才一开口就有些不客气。
不过当他看向面色阴沉简直能滴下水的李子均时,语气愈发刻薄起来:“嘿,这不是未来的丰城侯吗?带着这些狗腿子来这里做甚?是想帮忙干农活吗?不是我说你,好歹也学点常识,现在他娘的才七月,距离秋收还早着呢。”
谷梁在皇帝心里的地位十分特殊,又是执掌京营的实权侯爷,兼之谷范一贯独来独往我行我素,压根不鸟这些所谓的将种子弟,又有一身高明武艺,旁人也拿他没办法。
听着他的嘲讽,李子均心里那团火仿佛在焚烧脏腑,只是他敢骂裴越是小畜生,却不敢骂谷范。
因为这家伙和他那个粗鲁野蛮的爹一样,说动手就动手,下手还贼狠。
所以李子均只能用眼神怒视对方。
谷范瞧着地上那些还躺着的打手们,知道这应该是那位武道卓绝的中年男人所为,对李子均愈发瞧不起,又要开口却被裴越拦住了话头。
“谷世兄,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,让我自己处理。”裴越不卑不亢地说着。
谷范挠挠头,但还是对面前这些纨绔丢下一句话:“你们这些废物,不就是看着越哥儿的庶子身份,没事找事欺负人吗?实话告诉你们,我老子早就说了,越哥儿是他最看重的晚辈,你们谁敢欺负他,等我老子从南大营回来,定会亲自登门拜访你们家中的长辈。”
除了李子均之外,其他纨绔们尽皆色变,方才的嚣张跋扈气派瞬间丢到九霄云外,看向裴越的目光里竟然有了惧色。
武勋将门之中,老子教导儿子基本上没有不揍的,官位越大揍得越狠。
如果谷梁真的自降身份去他们家里,告他们一个仗势欺人,结局如何简直毫无悬念。
哪怕他们没错,就算看在谷梁的面子上,这些纨绔不在床上躺半个月都说不过去。
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的错。
眼见身边的同伴们都起了退让之心,李子均不禁冷着脸对谷范说道:“你吓唬谁呢?”
谷范耻笑一声,跟这种人懒得再说什么。
裴越趁势说道:“刚好谷世兄在这里,就请他做个见证。李子均,今日之事并不复杂,就算你那匹马在我的水田里崴脚是意外,你也只需派人通传,我自然会过来跟你协商,但你仗势欺人,一鞭子将王勇抽得皮开肉绽,你哪来的脸跟我谈论对错?”
李子均仿佛听见世间最大的笑话,一脸轻蔑道:“裴越,你能不能找个好点的理由?那种狗奴才,猪狗一般的东西,别说抽一鞭子,爷就是抽烂他的脸又怎样?呵呵,也对,你不过是个庶子,怕是连个正经小厮都没有,也难怪会拿这种破事当借口。”
他没有料到,自己这番话出口后,场间的气氛陡然一变。
凝重,肃穆,压抑。
莫说邓载这些热血少年仇恨地看着他,就连平日里看到他这等权贵子弟连头都不敢抬的庄户们,此时眼中也渐渐生出愤怒的情绪。
若在以前,他们恐怕也会默认李子均的说法。
但当裴越来到绿柳庄之后,一切都在发生着变化,这位年仅十三岁的少爷只是在刚来的时候和他们说了三件事,往后便极少侃侃而谈,却一直坚持着自己的原则,给出的承诺从未食言。这些从小到大都在地里刨食的汉子们渐渐明白一件事,他们活着也有价值,而不是只能给贵人们当牛做马。
可这纨绔还是将他们视若猪狗。
所以怎能不愤怒?
裴越收起脸上的憎恶与嘲讽,用谷范从未听过的肃然语气说道:“你说的没错,我只是个庶子,可我觉得我比你强,至少我知道什么叫人性。”
他上前一步,勃然变色喝道:“今日你无端挑衅,辱我族人,伤我手足,若是让你毫发无损地离开,我还有什么脸面听他们喊一声少爷?”
“管你是谁,老子今天跟你赌命!”
他右手握着匕首,在自己左手掌心划了一刀,然后将匕首一甩,扎进李子均身前的土路上。
谷范面露惊骇,想要阻止却来不及。
按照大梁不成文的规矩,与人决斗时划破掌心便是死斗。
不死不休。
那些庄户们愣愣地望着裴越,神色震惊,仿佛有千钧重锤击打着他们麻木的心,一股令人感动又颤栗的暖流涌遍全身。
裴越身后,包括邓载在内的六个少年身体发抖,双拳死死攥紧。
他们双目泛红注视着裴越的背影,眼神中那股狂热的敬畏就连席先生这般见惯风雨的人都为之动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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