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快,快宣太医,殿下又发高热了!”
“眠冬,别哭了,快再去取些冰块来...”
痛!好痛!
她不是已经死了吗?死人还能感觉到痛吗?
意识朦胧的秦知韫下意识蜷缩起了身体,身上灼热的温度让她一瞬间绝望的以为,这场大火还在肆虐着烧灼她的每一寸皮肤。
耳畔的声音如此熟悉,好像....是锦书的?
可锦书不是在四年前为掩护她逃离皇城,死在了叛军的截杀中么?
难道是她死了,所以见到了已经逝去的人?
床上的人眉头紧紧皱着,仿佛在遭受极大的痛苦,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。
一名穿着烟粉色裙衫,作女使打扮的少女,眼中难掩焦灼,却又强自镇定着,一边拿着帕子为床上的女子轻柔的擦拭着汗珠,一边吩咐着其他女使,“去看看药好了没有,温度合适了便端来喂殿下喝下。”
嗯?锦书的声音,怎的还带着几分稚嫩?秦知韫皱了皱眉,想睁开眼却感觉额头一阵钝痛...
“锦书姐姐,柳家小姐来了,在外面候着呢,说是想进来探望公主,赔礼道歉....”宿秋小声禀报着,语气中却带了一丝厌恶和埋怨。
锦书擦拭的动作一顿,眼中冷意一闪而逝,“来了便来了,殿下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见的吗?”
一旁的眠冬正取了冰块来,圆乎乎的小脸上满是气愤,“哼,咱们殿下被她害成这样,若我是她,早以死谢罪了。赔礼道歉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,来碍谁的眼呢!”
“嘶....”
锦书正想说些什么,忽然听到床上的人一声极小的呼痛声。秦知韫缓缓睁开眼睛,入目便是几张熟悉的面孔,她恍惚的出声:“锦书....”出口声音却带着几分嘶哑。
锦书本来冰冷的脸上瞬间化出了一抹惊喜的笑意,“殿下,您终于醒了。”
秦知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,太医便被急匆匆的穗禾拉了进来,“殿下又犯高热,太医快看看。”
一方手绢盖在秦知韫的手腕上,太医隔着床上的纱帐,将手指搭上,几息过后。苍老的声音才道:“殿下既已醒来,便无大碍。老夫再重新配一剂药,便可退烧。额头上的伤,也已配置好玉容膏,保证殿下玉体不会留一丝疤痕。”
待太医走后,烧得混混沌沌的秦知韫就着锦书的手喝了几口温水,才觉得脑袋清明几分。
“我这是怎么了?”如玉般的手指抚上额头,引得额上伤口一阵痛,不由轻呼出声。
“殿下别动,小心伤口疼。”锦书扶着她的头,温声嘱咐道。
“还不是柳容玉那起子污糟人,程大公子自己巴巴的凑上来,殿下又未曾理他,那柳容玉仗着柳相权盛,却对着殿下阴阳怪气,简直就是以下犯上!殿下申斥了几句,孰料在玩弹弓的三皇子以为殿下欺负柳容玉,便拿弹弓对着殿下射了一发,殿下闪躲时站立不稳就掉入了御花园的水池中,磕到了头。”眠冬一脸愤愤不平,小脸气得通红,竹筒倒豆子般叭叭的将事情说了出来,也让秦知韫明了自己身处何时。
原来,她是回到了十六岁这年。她轻轻呼出一口气,前世遭逢大变,国破山河乱,她带领大昭残部东迁,与叛臣、北齐虎狼之部对峙数年,却被一手扶持起来的小皇帝背刺,给她下了毒,烧死在宫殿中.....
如今看着尚在人世的锦书穗禾等人,听着眠冬叽叽喳喳的声音,竟也不觉得吵闹,反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....
她唇畔溢出一个笑容,十六岁,顺庆三年,距离西南反叛、北齐大举进犯还尚有九年,大昭也还未到原来积腐深重、摇摇欲坠的时候,一切还来得及.....
“锦书,扶我起来,我要沐浴更衣。”身上出了汗,黏黏答答的,难受死了。
在几个丫鬟的伺候下,秦知韫清清爽爽的坐在了梳妆台前,穗禾动作轻柔的给她换药。镜中人的面孔轻灵如仙,肌肤胜雪,因发热两颊染上红晕,显出一丝妩媚来,更令人心折。
可那额上的伤口却破坏了这无边美感,秦知韫看着那伤口眼神渐渐变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