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周之境将我送到他的公寓,往常他工作晚了偶尔会在这里过夜。
公寓很小,简单整洁,只是客厅的墙面五颜六色,像是壁画画了一半。
周之境给我上药的时候,我就盯着那墙壁发呆,他似乎看出我的疑惑:“周西境画的,之前说给我画呐喊,画了一半不知怎么又不愿意,我不会画画,只好让他空着。”
周之境云淡风轻,语气却有些落寞,墙角还放着颜料和画笔。
那个夜晚,因为害怕母亲担心我留宿在周之境的公寓,拒绝他睡卧室的要求,固执地睡在了沙发。
夜深人静的时候,我从沙发上爬起来,开了一盏小灯,借着月光,一点点将那副未完成的画填补完整。
我的色彩是周西境教的,他曾花了一个多星期教我调色,虽不及他,但填充他几年前的壁画还是可以。
我不知道自己画了多少时间,只知道自己累极了迷迷糊糊睡去,最后是被周之境推醒。
天将破晓,他面色复杂地站在晨光里,我的心咯噔一下,我想自己别是自作聪明。
他却低下头深深看了我一眼:“先休息吧,余下的等你休息好了再说。”
那剩下的三分之一,我用了一周才完成。
其实我是可以更快一些的,但我故意拖延时间,我总挑在午后与黄昏来到周之境的公寓,那个时候他一般会在公寓休息,有时候还会留下我吃饭。
我没有想到周之境会做饭,且味道还不错,特别是干炒牛河。
我的胃一直不好,是不适宜吃这么油腻的东西,可是周之境说:“这是我做得最好的一道菜,西境喜欢。”
他的语气云淡风轻,我看着那将盘子堆得满当的干炒牛河,埋头苦吃。
最后,我是被周之境受到医院的,急性肠胃炎。
周之境苦大仇深地与我对视,见我死猪不怕开水烫有些无奈:“你肠胃不好就别吃了,看吧,现在出毛病了。”
“那是你做的,我怕剩下你会不开心。”
我承认自己是带着心机,说话的时候我始终没有抬头,但那道目光一直萦绕在我的头顶,最后我听到周之境一声轻声地叹息,他说何小空,你这是何必呢!
周之境的语速很慢,何小空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有些不一样的意味。
他居高临下,影子将我笼罩,隐隐见到它在颤动,我急忙扯住他的衣襟:“不要走。”
他目光深沉,认真与我对视,好一会才道:“药水打完了,我去叫护士。”
我窘迫地放开手,却忽然听到他轻声一笑。
变化或许便是从那时开始的。
先是我帮周之境画壁画,后他送我到医院,为了表示感谢我又请他吃了饭,他闲暇时带我看了一场电影。
我必须承认,我是有预谋有计划地接近他,而他也没有拒绝,潜移默化地接受这微妙的情感。
先是并肩走在一起,而后是轻轻握住对方的手,最后是在狭隘的空间里,他为我解安全带的时候,我抱住了他的脖颈,用力地吻了他的唇。
那或许说不上是一个吻,更像是牙齿与嘴唇的撞击,我们都磕疼了对方。
周之境捂住留学的唇,忽然笑了:“你装睡。”
“你知道我装睡。”
我说。
他还想再说什么,却没有说下去,因为有人在用力地敲打着车窗,我扭头,看见了周西境。
我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见过周西境,他找我的时候,我总是在忙,忙上课,忙兼职,忙约会。
几个小时前他给我发信息,我在与周之境看电影,却回复说,我在家教,随后关了手机。
下意识的,我不想他知道我和周之境的事情。
可他打不通我的电话,担忧不已,只得来我家找,没找到,便在楼下等,却看见了周之境送我回家。
那是我第一次见周西境发脾气:“你为什么骗我?”
“对不起。”
“我不要你道歉,我问你为什么骗我?”
他烦躁地朝我吼道,“你说你忙,没关系。
但你为什么要骗我?”
站在我们不远处的周之境皱了皱眉,忽然开声:“西境……周之境你闭嘴,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,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何小空还与她在一起。
小时候你差点夺走我的命,现在你是不是要夺走我喜欢的人你才满意!”
他愤怒地朝着哥哥吼。
周之境的声音戛然而止,他看着弟弟,不发一言。
还是我看不下去:“你干嘛这样?
你不觉得自己自私吗?
我喜欢谁,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!”
周西境嘴唇蠕动,低声说了句什么。
“你说什么?”
——为什么?
明明先认识的是我。
他哑声问我,不知为何,我竟有些难过。
先来后到这一准则在爱情里,从来是不存在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