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什么......什么意思，你......」
「你要和我离婚？」
我直视着他，目光冰冷不带任何感情：「还装什么？」
傅虚舟眼眶瞬间红了，他摇着头，就要过来抓我的手。
我皱着眉，横着胳膊推开了他。
「不，我不离婚，我没想过要和你离婚。」
「思思，你听我解释，我，我......」
他支支吾吾半天，也没说出句话来，眼眶瞬间红肿，十分颓唐的样子。
门被敲响，搬家公司到了。
我也不管傅虚舟还扯着我的胳膊，直接开门往外走。
「师傅，今天之内必须搬出来，辛苦了。」
傅虚舟死死的拉着我的手，哀求着我不要走。
我直接推开他。
「人要学会为自己做的事买单。」
「差不多得了，我最后给你一点体面，别给脸不要。」
说罢，不再管身后的痛哭声，转身就走。
8
可事情没有我想的那般顺利。
同事告诉我，林静找来我们学校，大吵大闹说要见我。
电话里，领导和我说，傅虚舟几乎不要脸面了，站在学校大厅不走，嗓子哑的说不出话。
傅虚舟平常十分斯文，出门都打扮的得体，又很在意自己的名誉。
现在这样的疯癫样子，任谁见了都吓了一跳。
我表示了歉意，但是只让人将他赶走。
况且我现在已经辞职了，不用再去学校。
可是没过两天，我就接到了警察的电话，那头语气严肃：
「周思思小姐是么？您先生一直在学校赖着不走，还见人就询问你的去向，严重影响了学校的正常秩序，我们已经将他带到了警局。」
那边的态度越来越差，明显指责起来。
「他问什么也不答，也不愿意吃东西，身体已经严重虚弱，知识逢人便说想见你，而且他已经几天没睡了，这点您知道么？」
「您作为他法律上的妻子，起码要承担起照顾家属的义务吧？而且作为妻子，你怎么能眼见着自己的丈夫这么闹......」
「他出轨了，还在外面有了家庭。」
我皱了皱眉，打断了警察。
电话那头一下子安静。
良久才继续；
「麻烦您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，过来一趟吧。」
8
警察领着我，进了一间办公室。
我脚步一顿，几乎愣在原地。
这是......傅虚舟？
短短几天吗，他整个人已经瘦的脱了像，脸颊凹陷进去，皮肤蜡黄。
也没收拾自己，头发蓬乱，像一下子老了十岁。
他见我进来，眼睛一下子亮了。
「思思，你终于愿意来见我了么？」
我坐在他对面。
「你把自己弄得这么可怜，我也不会对你有丝毫同情的。」
「傅虚舟，你和宁蕊搞上了，她还怀了你的孩子，所以你拿我当什么？」
傅虚舟一下子激动的站起来，旁边的警察就要按不住他。
「不，你别这么说，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，你怎么能不听我解释？我真的没打算和你离婚！」
「都是宁蕊逼我的，真的！老婆你要信我！」
「而且这个孩子...这个孩子我们可以共同抚养，他也可以叫你妈妈的。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孩子么，就把他当成是是我们的孩子，不行么？」
我嗤笑一声。
原来我还想过，是不是傅虚舟是被迫的，或者有什么隐情。
可今天他这话一说出口，实在是太过可笑，将我仅有的一点宽容都摧毁。
宁蕊逼她？
明明那天在医院，傅虚舟比谁都要开心，牵着宁蕊的手是那么亲密。
让我上环，还让我去养别人的孩子？
「你去产科的那天，我就在现场，到现在了，你还要骗我？」
「傅虚舟，你现在真让我觉得恶心。」
我实在是不想再听他讲话。
也知道现在的他，估计不会老老实实的签下离婚协议。
「这个婚我是离定了，本来还想给你留个体面，现在看来，完全没必要。」
「你不用签了，就老实在家等着法院的传票吧。」
我手里已经有大量傅虚舟出轨的证据。
再加上婚后，我们都是个人支出个人的财务，几乎没又什么经济纠纷。
律师说，有非常大的概率，能判处他净身出户。
我和警察交代了两句后，转身就走。
身后，傅虚舟怒吼声嘶哑，撕心裂肺的挽留我。
「思思，我知道错了，我只是一时昏了头！」
「我马上让宁蕊把孩子打掉！我把孩子打掉！我马上和宁蕊断了，我要你给我生孩子，我求你了！」
「求你了！别走——」
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，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尖叫声。
我头也没回。
若不是我恰巧碰到，恰巧撞破了他的谎言，现在怕是还蒙在鼓里。
怕是他会想尽办法，让我收养下这个孩子，用我们小家庭的钱去养孩子。
让我一直困在他的谎言里。
心甘情愿的给他剥削，给他养别人的孩子。
这样恶毒的人，不配一点点同情。
他的道歉，只会让我觉得，
这么多年我的婚姻和自己以为的幸福，都他妈像一场笑话。
9
我选择回了家。
回了多年前，我不愿意面对的家。
曾经我觉得，只要我离父母远远的，我就能逃避一切。
可经历了生活的当头棒喝后，我才发现。
沉醉在温柔乡，逃避问题，只是在原地转圈。
简单的讲了最近的事情。
已经挺着大肚子的我爸，早花白了头发，什么都没说，只心疼的拍了拍我肩膀。
这次我没拒绝，而是陪他喝到了最后一巡，喝了个痛快。
从前我恨他。
我恨他只会喝酒抽烟，交的都是酒肉朋友。
为了做生意，对家里不管不顾，还在外乱搞。
所以我下定决心读书，用学识养活自己，不要找一个像他那样不负责的人。
结果现在呢，呵。
我爸丝毫不在意我只是个女儿，放手的把家里生意都交给了我。
我也坦然的接手了家里的生意。
一天晚上，我正准备发动汽车，一个黑影就窜到了我车前。
逆着光，我看不清那人的脸。
她重重地敲了敲车窗，几乎是坐到了我引擎盖上。
「周思思，老同学这么久不见了，都不让我进去坐坐么？」
是宁蕊。
她声音充满了奚落和挑衅。
好像是特意来告诉我，她得到了傅虚舟，所以她现在是以胜利者的姿势，来可怜我。
当然，我知道她还有其他的目的。
果然，见我摇下了了一点车窗，宁蕊立马到我窗边。
她挺着大肚子，说话都十分吃力：
「周思思，做事别这么绝吧，闹的这么难看，还让傅虚舟不见我？」
「我这事的确做的不磊落，但是耐不住虚舟就是爱我，爱的死去活来的，就要让我给他生孩子，生出傅家的儿子！」
她嘴上这么说着，眼里充满了戏谑，仿佛料定我会气急败坏。
我知道傅虚舟这么多年来，一直会私下偷偷拿钱补贴自己家。
医生的工资虽然高，但是也只是普通人，家里的存款并没有多少，其中可能一大部分都花在了宁蕊身上。
那个时候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可现在，我直接要求傅虚舟将补贴出去的钱都掏出来。
那里也有我的钱！凭什么给他拿去花了？
宁蕊掏出手机，点开屏幕贴在玻璃上：
「最近我们拍的全家福，怎么样？傅虚舟虽然瘦了许多，但是还是那么帅气，他还说要给孩子取名呢，你毕竟是孩子的干妈，要不你给取个名字？」
「你说你读了那么多书，哪里都比我好，为什么傅虚舟就不愿意和你孩子呢？」
「那是因为傅虚舟更爱我！我们才是真爱，爱是不分先来后到的，你赶紧放手，和他离婚！要不然，我绝对饶不了你。」
宁蕊的语气越来越急躁，眼睛死死地瞪着我。
我抬头看他，反而笑了。
往往是越没有什么，就越急着去证明什么。
「难道傅虚舟没告诉你，我早就把离婚协议书给他了，是他拖着就是不肯签。」
「不可能！你撒谎！」
宁蕊激红了眼睛，用力地拍打着车窗。
「一定是你逼他的！一定是你！要不然他怎么会不愿意和我......」
「一定是你！」
我漫不经心的关上了车窗，就算快要夹到她手指，我也没抬眼。
冷声威胁道：「让开，要不然出了事可别怪我。」
「你敢？你这缩头乌龟，我不信你有这个胆子？你要是敢撞我，傅虚舟不会饶了你的！我肚子里可是傅家的长孙！」
宁蕊笑的有恃无恐。
我看她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。
明明自己吃了瘪，还要来我这里找存在感。
况且，我现在还管别人的想法？
这里地下停车场黑灯瞎火的，我说我看不清，也是情有可原。
她也是真的蠢。
10
我直接踩下了油门。
灯照亮了一切，车子给到油直接冲了出去。
就听到砰的一声，宁蕊被甩倒在路中央。
一张脸吓得惨白，趴在地上呆住了。
我调转了方向，将车头对准她，猛地踩下了油门。
在就要撞到他的一瞬间。
伴随着一声尖叫，我猛地一拐弯，扬长而去。
看到后视镜里，宁蕊身下的一滩水渍，还有僵硬的身影。
我摇了摇头。
绣花枕头。
在男人那里得不到肯定，就来找女人撕，没出息。
11
再次见到傅虚舟，是办理离婚证那天。
法院判的很快，几乎没有什么悬念，他被判了净身出户。
他也没有任何异议。
我注意到，他穿的朴素，整个人也瘦了一圈。
走的近了些，我才发现，他穿了一条最简单的白色衬衫。
头发打理的很短，戴着金丝眼眶，清爽又书生气，让我一瞬间有些恍惚。
是第一次我们遇见，在操场上。
他就是这么穿的。
不过我懒得问。
等拿到了离婚证后，心中石头落地，随口问道：
「你今天穿成这样什么意思？有始有终？」
傅虚舟看着我，脸上是温和的笑容，他已经很少这样笑了。
「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？」
我以为她要开始忆苦思甜，赶紧朝他摆了摆手，就转身往停的车走去。
可傅虚舟还在自顾自的说着。
「那时所有人都在操场上夜跑，跟着音乐唱歌，只有你呆呆的，在仰头看天空。」
「我就想，你长得漂亮却老是那么忧郁，笑起来一定会很好看的，所以我就想方设法哄你开心。」
「后来我们在一起了，我就更希望你能发自内心的开心，发自内心的笑，而且只对我一个人笑。」
「但不知道为什么，自从结婚后，我觉得你变了，你变得不再需要我了。」
「你好像不再忧愁，也不再需要我的关心了，我真的觉得好惶恐，我觉得我不再被需要了，你懂那种感觉么？」
「当我看到宁蕊的时候，我恍惚就看到了迷茫的你，所以我不由自主的就伸出了手，所以我出轨了。」
「我不是真的爱她，我是在找她身上的，属于你的影子。」
我脚步一顿。
人总会成长，会往前走，而傅虚舟却一直留恋在过去，斥责往前走的人。
明明就是变了心。
却还要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借口。
傅虚舟的声音越来越抖：
「我知道，这一切都是我亲手毁掉的，我怪不了任何人。」
「可我真的好难受，没有你每一刻都好煎熬。」
「我逼着宁蕊堕了胎，她不愿意，我就把她退下了山崖，我们之间再也没有阻碍了。」
「可是思思，我好像找不到你了，我也找不到自己了......」
傅虚舟的语气飘忽，透露着绝望。
我脑中突然噔的一下，警铃大作，立马回头朝他跑去。
可是晚了。
傅虚舟脖子插着一把刀，几乎是用了全力，扎到了深处。
血像是被拧开的水龙头，不要命似的，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流。
赤红的鲜血染脏了洁白的衬衫。
傅虚舟依旧笑着看我，一如最初那般阳光。
而他的身体，像一只摇摇欲坠的风筝。
一头栽到了地上。
鲜血顺着他的脖子，流了我满手。
傅虚舟看着我，嘴里也咕咕往外涌出鲜血，奋力想说什么，却被嘴里的鲜血倒灌，只能勉强挤出几个字。
「对...不......」
终于还是没能说出最后一句道歉。
我心蓦地坠地，摔的稀巴烂。
周遭一切嘈杂的声音，仿佛都被按住了暂停键，我只能听见自己逐渐变慢的心跳声。
若说傅虚舟爱我，那他又为什么出轨了别的人。
若说傅虚舟不爱我，他甚至能不要自己的命。
所以为什么？
为什么人的感情，那么的复杂？
这一天，我摆脱了失败的婚姻。
也永远的失去了曾经只愿我快乐的那个人。
1
办完傅虚舟的葬礼后。
助理和我说宁蕊的尸体也找到了，在一片风景去的山脚下，一尸两命。
我听过后。
什么话也没说，只淡淡应了声「知道了」
在傅虚舟的墓碑前，我将曾经我们的照片、信件、还有一起生活留下的所有痕迹。
通通都烧掉。
将两个人的结婚戒指，摆在他的碑前。
「下辈子，我们别再见了。」
墓地松柏青翠。
风吹过，刮出「沙沙」的响声，好似远处的回音。
卸掉所有伤疤。
我不再回头，大步走向未知的未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