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鸟鸣啼过一轮白墙上挂着的时钟。
秦涣靠着墙睡得正香,黑猴却闹个不停:“醒醒,上课了。”
他的声音很淡,说不上好听,却总给秦涣一种莫名的感受。
秦涣只得乖乖撑起脑袋,哑声应了黑猴一句。
孙望树眼力好使,及时献上了对新同学的关爱,“你要不要来点风油精,在朴总课上打瞌睡,那叫一个惨。”
“不用。”
秦涣果断拒绝,心中暗自敬佩这破落学校的学生拼命程度,又不免对自己未来的学习生涯悲哀。
朴文秀很快便进了教室,利落的启动电脑,边道:“老规矩,开火车昂。”
环视完惴惴不安的学生一圈,眼底含笑道“孙念怡!
氓之蚩蚩,开始!”
前排的一个女生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,声音及小:“氓之蚩蚩,抱布贸丝。
匪来贸丝,来即我谋……”哒哒的钟声萦绕着,给人带来无限紧张与压迫,毫无遗漏地充斥整个教室。
秦涣心中十分认可,朴总是个教室杀手的事实。
此时教室杀手颇为满意,拍手道;“好!
后面接。”
“乘彼垝垣,以望复关。
不见复关,泣涕涟涟……”接连几个,眼看着火车离自己越来越近,秦涣心底剩下一个大大的完字,只能无力地祈祷老祖宗保佑。
杀手果断出击,“好,下一个。”
“秦涣!”
还真是谢谢朴总单点他名呢。
“桑之……”他想着:“桑之干嘛来着,是桑之还是桑叶来着……”脑子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占据着,涩意一点点涌上喉头,心乱如麻,连手脚都丧失清醒。
另一头的朴文秀一脸期待地等着他的后文。
秦涣交警脑汁“叶!
桑叶!
陨黄?
桑叶陨黄?”
边说着又对自己产生无限怀疑。
杀手的乐趣散了,皱着眉头,略为嫌弃:“别扯你同桌了,看人家搭理你吗?
还没背出来?
看在你刚转过来的份上,给你三天,古诗过关昂。”
秦涣一整个大崩,别说三天了,他三个月都背不出来,想他当年在清河除了高一背过点文章,到了高二哪里还需要背的。
为了争取自己的权益,秦涣弱弱开口道;“老师,三天……嫌少啊,行,没背出来的每天抄十遍交给我。”
秦涣“。。。”
就是一个大崩,谢谢您。
“这么喜欢你同桌?
手还扯着人家昂,好,谢缕,你接。”
秦涣这才反应过来,他啥时候扯着他了!???
黑猴从容地站了起来,不快不慢的语速,秦涣却觉得隔了层雾。
“桑之落矣,其黄而陨。
自我徂尔,三岁食贫,淇水汤汤,渐车帷裳。”
黑猴背完,秦涣只觉得这句分外耳熟。
朴文秀点头认可:“好,转弯,前桌。”
“三岁为妇,靡室劳矣。
夙兴夜寐,靡有朝……”秦涣记起来了,黑猴早上莫名其妙念的诗就是轮到他要背的那句!
靠!
开挂了还不帮他!
秦涣扯了扯黑猴的袖子,悄声问:“故意的吧,谢缕?”
“某些同学啊,乘着人家背书的劲儿讲小话,有这功夫书早背出来了吧?”
杀手不愧是杀手,耳朵贼灵敏,可惜开口便杀人。
秦涣暗道:“得,我惹着她了。”
“秦涣,下课借你同桌……”朴文秀突然想到了什么,皱眉瞥了眼谢缕,转而一女生道,“课代表你的笔记借给他补。”
教室里有人低声笑了几句,语文课代表点头回应。
朴文秀:“好,今天复习一下上个学期讲的新闻昂,这也是一个比较重要的点,都给我把笔记巩固好来昂!”
“我们之前讲过,广义和狭义,广义是指消息通讯特写,狭义是指专一的消息……”秦涣向来不听课,没几分钟就犯了困,早知道就用孙望树给的清凉油了,真的受不了这日子。
他撑着脑袋,希望朴文秀少往他这边看两眼,等朴总转身写板书时恨不得多眯秒,眼皮与思想在打架,他终是抵抗不了了。
“打瞌睡的,站站!”
此时不由赞叹一句朴总眼真尖,不过他是真的快要困死了,脑袋不觉便倒在了桌子上。
暴露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。
朴文秀的粉笔精准地砸落在他的脸上,他不想醒来,烦躁沉闷的气息压抑着他,使他整个人都不舒服。
秦涣不耐烦的嘟囔了句:“黑猴别撞你爷爷。”
朴文秀也不知何时站在了他座位旁。
“豁,睡挺香的昂,谢缕别叫他了,看人家这情领的。”
秦涣猛地清醒,内心大乱,正思考着是继续装睡还是抬头接受制裁。
朴文秀毕竟教了十几年的书,对处理这样的事情话术多着。
“还睡呢,是不是还要我给你搬张床来?
豁,刚好这教室后面还空着一块。”
秦涣有点委屈,之前在清望还不是想睡就睡,那个管过他,而且他又不打架不闹事的,想到这不免涌上些许酸涩。
朴文秀冷声:“谢缕,把他扛教室外去。”
秦涣清楚自己己经失去了依障,或者说这玩意他从来没有过,在别人的领土上顺从才是安生的唯一条件。
“不用了,我自己出去。”
朴文秀走回讲台,继续板书:“真,短,快,新,强,真,说的是内容真实,事实准确……谢缕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