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国十七年,陵海局势动荡,有人食不果腹,有人趁火打劫发国难财。
而曾经靠开药铺起家的沈家,却因一剂神奇药方,在十年间生意做的是如日中天,如今沈老爷沈玉坤不但成了陵海首富,还曾因那药方救了身陷瘟疫中的百姓而闻名,成为德高望重的陵海商会会长。
所谓人红是非多,有关他的那些情史也被传的精彩纷呈,但也无人证实。
可一年前,听说沈会长的一个私生女找上了门,还即将顶替沈家的正牌千金沈千语,要嫁给陵海人见人怕的小阎王、军阀少帅陆岳霆。
至于这个私生女沈念的来路,众说纷纭,有人说,她娘曾是沈会长的糟糠之妻,病死后,沈念被丢到了野外山间;也有人说,她是沈会长曾与青楼女子所生。
这件事,恐怕只有沈会长心知肚明,要不然,也不会让沈念就这么正大光明的进了沈家大门。
“老爷,你明知道咱们语儿对陆少帅心有所属,本是语儿的婚事,你怎么能答应让沈念与少帅成婚呢?
这桩婚事满城风雨、人尽皆知,沈念嫁过去,让语儿以后可怎么做人呀?”
沈太太孟兰矫情哭诉。
“谁让语儿不争气,在少帅面前惹出乱子!”
沈会长品着茶,淡淡道。
对于沈玉坤来说,两个女儿,嫁哪个都是嫁,只要嫁的人是陆少帅,他便可高枕无忧。
会长公馆沈念的卧房镜前,她身着一袭香芋紫色旗袍,清新脱俗,稳重典雅,长长的乌发如溪水蜿蜒在一侧肩头。
白玉般的珍珠耳环刚刚戴上,卧房的门便被狠狠推开。
沈家的正牌千金沈千语傲慢地走了进来,出现在沈念身后,沈念从镜中看了一眼沈千语,眼神轻蔑,拿起口红,悠然自得涂在唇上。
“沈念,我看你是早有预谋吧?”
沈千语道。
沈念涂完口红,转身看着沈千语,抿了抿嘴唇:“这个颜色,好看吗?
你猜,少帅会喜欢吗?”
沈念挑衅的举动让沈千语动怒:“你明知道少帅受了伤,正在服用的药材里有川芎,还让我煮了相克的黑枸杞茶给他喝,引他不适,分明就是让我惹怒少帅,你好趁机博得他的欢心,沈念,你可太阴险了!”
沈念听着沈千语的话,淡定的面容上晕开了一朵意味深长的笑,她唇红齿白,眉如柳叶,肤白貌美:“千语,我怎知少帅有伤在身?
我又怎知少帅服用的药方里有川芎?
我又不是他的佣人!”
“你……”沈千语无言以对。
沈念收起笑容,冷冷地看着沈千语,并拿起精致的锦缎手包,旗袍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腰身,从沈千语身边,与她擦肩而过。
被少帅的司机请进轿车里后,沈念坐在少帅身边,侧目瞟了少帅陆岳霆一眼,而陆岳霆脸上挂的不是笑容,是三分柔情七分凉薄,让人难以揣测他眼底那一潭深渊。
他扭头看了沈念一眼,淡漠、冷静,和不失分寸的克制,仿佛对身边这个如画中走出的女人不为所动。
“陆岳霆,你怎么约会还穿着军装?
不累吗?”
沈念首呼他姓名,不像其他女人总是毕恭毕敬的尊称他。
“刚办完公事。”
他冷冷道。
沈念扯了扯唇角,柔声甩了一句:“嘴硬!”
沈念深知,少帅陆岳霆与沈家结亲,不过政治联姻,他要得到沈会长雄厚的财力支持他扩充军队,填补军饷,因陆岳霆并不满足于少帅的位置,他的目标是大帅,是督军,或者说,是最高的权利。
而沈玉坤会长则需要少帅的部队作为靠山,他愿意用金钱让少帅登上权利的巅峰,从而帮他稳固陵州商会会长的地位,毕竟太多人对会长的位置虎视眈眈。
一商一官联手,彼此地位都将不可撼动。
对于沈念来说,她突然回到沈家认亲,除了沈太太和她那个刁蛮的女儿沈千语,还有更多人想将她赶出沈家,生怕她来瓜分沈会长的家产,所以,沈念必须靠少帅来保命,必须从妹妹沈千语手中抢了这门亲事。
然而,她做到了。
陆岳霆将沈念带到了陆家公馆,那种满蔷薇的花园,如童话小镇,富丽堂皇的客厅、风景无限的露台,夕阳尽收眼底,一切都令人心旷神怡。
“带我来这儿是有何意?”
沈念询问。
陆岳霆来到她身后,伸手便揽住她的纤纤细腰,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念儿的耳畔。
“沈小姐若是喜欢,今后,可否陪我在这看朝升日落?”
沈念听闻,转身看着陆岳霆,可陆岳霆并未松手,将念儿紧紧搂在怀里,双唇只差方寸便可触碰。
沈念心想:方才还一副谦谦君子的风度,进了门就暴露了禽兽的一面,看来这少帅不是个省油的灯。
沈念一笑:“少帅是喜欢沈念呢,还是喜欢沈家小姐的身份?
要说沈家小姐,千语才是被沈家捧在手心的宝贝。”
陆岳霆冷峻清高的面容没有一丝情绪,他突然一把掐着沈念的后腰贴在自己身前,眯着眼睛看她:“我喜欢什么不重要,只是,以你现在的处境,还有得选吗?”
陆岳霆说的没错,他聪慧过人,更会审时度势,他比沈念还了解她此刻的处境。
沈念听罢,脸色一沉,垂眼没有作答,陆岳霆用那硬朗且骨节耸立的修长手指勾起沈念的下巴便凑了上去:“如果我说,我只想要你,你信吗?”
还没等沈念回神,陆岳霆的热吻扑面而来,他吻住沈念的双唇,沈念突然身子一僵,她可从未被男人如此对待过,可面对陆少帅,就算此刻,他霸王硬上弓,她都无法抵抗,毕竟她要靠这个男人在陵海立足、活命。
很快,陆岳霆与沈念的婚事临近,沈会长专门请人算好了大喜之日,正是这一年的正月初七。
可谁曾料到,陆岳霆前几日去医院探望病重的士兵,却染上了重疾,夜里高烧不退,整日卧床不起,神志不清。
这可急坏了沈会长,可更着急的,还有陆岳霆的奶奶,陆老太太。
陆岳霆家世显赫,父亲陆战霖曾是整个南部地区的大帅,却在一次剿匪时被人暗算,父亲亡故后,陆家便没了当年的风光,陆老太太白发人送黑发人,好在老太太还有两个儿子,才不至于悲伤过度。
但在陆家,老太太最疼爱的,就是陆岳霆,毕竟他是老太太一手带大的孙儿。
沈念端着汤药俯身在陆岳霆床边,丫头扶着陆老太太在一旁。
“念儿啊,这汤药当真能管用?
先生说了,以岳霆现在的身体状况,不可多服汤药。”
陆老太太一头白发,虽年迈,可出身大户人家,至今依然浑身上下透着精致。
她担忧地看着沈念。
陆老太太看着沈念一副狐媚的模样,怎么看都不像是懂些医术的良家女子,生怕她给自己孙儿的药里下什么不该下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