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唇相接,宋祁渊的唇薄而凉,云染从他微讶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那张绝色的脸,然后在宋祁渊出手打飞自己之前,将嘴里的药水快速的渡到他的口中,然后迅速的撤离。
宋祁渊看着若无其事的云染,白皙的脸颊上快速升腾起一片绯红。
“阿厘姑娘!”半晌,宋祁渊还是开口,声音有些无奈又有些严肃:“顾侯虽不待见你,可你到底也是好人家的姑娘!”
云染偏头看他,很是不解:“好人家的姑娘又怎么了?”
“好人家的姑娘不该这样!”宋祁渊板起身份想要教训教训她,可云染接话极快:“丞相莫不是以为我刚才是在亲你吧?”
宋祁渊摸了摸自己的唇,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回答。
“丞相大人误会了,我只是担心丞相大人的身体,你现在可是朝中的肱股之臣,新帝对你的信任比起明德女帝有过之而无不及,朝中大事小事,都来问一问你再下决断,你若死了,他当如何?”
云染一番话说得很是嘲讽,一是嘲讽宋祁渊当初辜负了明德女帝对他的信任,二是嘲讽现在的皇帝云空毕竟不是作为储君培养的,所以对政事上的许多见解其实还是依靠宋祁渊!
宋祁渊无限惆怅的望了望天空,许久,喃喃自语道:“快了,等圣上再独立一些。”
云染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很是糊涂,但想到王伊人刚才说他不肯吃药,于是站起来说:“这些天我都会来丞相府,大人若是不想我像刚才一样喂你喝药的话,最好——乖一点!”
云染说着颇有深意的 看了宋祁渊一眼,然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。
可宋祁渊却愣在原地,心里翻江倒海起来。
以前,云染拉着他讨论政事,有一次正好谈到北方蛮夷作乱。
少年天子一身明黄色的龙袍,明媚张扬的笑道:“这帮野人再敢作乱,寡人就派宋大人过去和亲,打入敌人内部,直捣他们老巢!”
当时的宋祁渊听到这番言论也如现在这般目瞪口呆,半晌才问:“陛下可是当真?”
少年太子偏头看他,精致的脸蛋上笑意更甚:“当真,所以,宋大人,不想和亲的话,你要乖一点啊!”
宋祁渊哭笑不得!这丫头,她可知什么叫君无戏言?
“慢着!”宋祁渊有些急切的叫住了云染,云染回过头来,他却不知该说什么,望着四周渐渐围拢的夜色道:“阿厘姑娘,天黑了,还没吃晚饭吧,不如留下来,陪我一起吃吧。”
云染默了默,想到刚才王伊人说他昨晚还在发烧,想来肯定也多日未曾进食,于是应了下来。
丞相府的大厅里,烛火跳跃着印上窗花,大大的红木餐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,但大多以清淡为主,宋祁渊坐在主位,云染跟王伊人一左一右的坐在他的身边。
“阿厘姑娘,你来了真好,之前师兄半点汤水都喝不进去,今天还喝了两碗鸡肉粥,你是怎么劝服他的?”王伊人看着宋祁渊两碗热粥下去,脸色也渐渐活泛起来,差点没喜极而泣,急忙向云染讨教经验。
云染偏头看了宋祁渊一眼,而后者从脖子到耳后都红成一片。
云染神秘道:“秘密!”
这法子也就她能用,别的女人……估计知道了也不敢!
要知道,宋祁渊可是权倾天下的丞相,性格冷清,傲若梅兰,别说现在,就是以前,那给人的感觉也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存在。
吃完饭,王伊人又给宋祁渊施了针,灌了一碗乌漆嘛黑的药水,宋祁渊这才平稳的入睡。
云染在一旁看得皱眉,拉过王伊人到一边问:“丞相这身体,有办法根治吗?”
宋伊人低着头,泫然欲泣:“本来能治好的,可前些年,就是明德女帝刚死那会儿,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,整夜整夜的不睡觉,后来国师离开上京,说要去找让女帝复活的法子,师兄不能同往,便用沧澜剑斩下自己五年的寿命让国师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。”
“五年的寿命?不是说他只能活二十五岁吗?”云染不解。
宋伊人说到这里早就热泪连连:“是啊,所以当时他的做法无异于自杀,我回碧海蓝天秉明了师父,师父便一直闭关用长明灯替师兄续命,只是不知道还能续多久。”
云染还有疑惑未解:“那既然丞相这么不想明德女帝死,当初又为何要背叛女帝?”
至今她还记得,乱军前,云空骑着高头大马,笑得洋洋得意,长剑抵着她的喉咙,道:“阿姐,你输了!”
云染看着站在云空身旁的宋祁渊,愤怒的质问:“你为何叛我?”
当时的宋祁渊几乎不敢看云染的眼睛,那双平日总是熠熠生辉的双眸里有着深深的绝望。
他只是以手握着锋利的刀刃,劝云空:“算了吧!”
云空笑,少年跟她几分相似的眉眼妖娆而又快意:“阿姐,你怕不知道,宋大人其实是我小舅舅吧?不然,何以你军中的布防图会到我手里?我又何以得知你最致命的缺口?”
宋伊人看了眼睡得极不安稳的宋祁渊,半晌,摇摇头:“这个,大概只有师兄自己才知道了,但我猜,应该跟宋婉宁有关。”
宋婉宁便是云空的母妃,宋祁渊的长姐。
宋伊人收拾东西退了出去,偌大的房间里便只剩宋祁渊跟云染两人。
“小染,小染……别松手,不要松手,不要!”宋祁渊似乎做了什么难以自拔的噩梦,惊得从床上直挺挺的坐了起来。
云染弹指点亮了屋子里的烛火,昏黄的光亮充斥着整个房间,宋祁渊看到站在床前的云染,一时间没分清梦里梦外,拉着云染的手腕,将她一把扯进自己的怀里,紧紧的抱着。
“小染,小染。”他一遍遍的喊。
云染没有作声,任由他抱着,半晌过后,宋祁渊才算彻底清明,慢慢的松开了环抱着云染的手道:“不好意思阿厘姑娘,我……无意冒犯!”
云染扶着他坐了起来,帮他把被子拉好,语带戏谑道:“无意冒犯也是冒犯,丞相大人不如去找顾宏亭提亲吧,来我莫家当上门女婿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