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壶热茶泡好,先给沈老爷子倒一杯,再给应雨竹倒一杯,最后是自己,顾琛不紧不慢地做着这些事,完了,优雅十足地缓缓品茶。
视线还没移动的沈凝月,忽地产生大胆又冒险的念头。
始终被人盯着,怎会没有感觉,顾琛注意到他姑姑的异常。
寿宴需要一位女主人来招呼宾客,但他奶奶去世得早,他母亲和他爷爷不和已久,根本不来参加寿宴,而秦瑜汐是他的妻子,有资格担任职责,不过她做不来,剩下他姑姑一人能胜任。
姑姑的言行举止不超出离谱的范围,他都不必理会她做些什么。
尽管姑姑刚刚说的生个重孙给爷爷当明年的生日礼物,是稍微离谱了点,可是他先前听秦瑜汐念叨过几次生孩子的计划,这主意明显出自秦瑜汐,怪不得姑姑,姑姑肯定是配合秦瑜汐,顶多算从犯。
沈凝月保持笑容,与刚才态度相反地道:“顾琛,你坐在陪你爷爷,我去看看知语,待会回来。”
顾琛瞥一眼沈凝月,以示回应。
他并不关心姑姑究竟是不是去看秦瑜汐,两人见面后,秦瑜汐会让姑姑做出哪些自己难以容忍的行为,只是猜,过不了多久,秦瑜汐该来找自己了。
离开宴会大厅,沈凝月找寻养女在哪间房休息。
休息是假,逃避是真,躲在没有旁人的房间,秦瑜汐克制各种情绪,‘逍遥自在’地躺在沙发上,不时地低声咒骂顾琛和应雨竹。
忽地,门发出砰一声。
她被吓一跳,条件反射地朝门口看去。
养母满脸不悦地进来,随即关上门。
“秦瑜汐,给我站起来!”
今天遭受到的难堪原先是可以避免的,由于养母派人抓她来,可养母毕竟对她有养育之恩,秦瑜汐无法怪罪养母,听话地站了起来。
“你是沈太太,不和顾琛一起陪着老爷子,像话吗?”
养女没来前,沈凝月一看应雨竹就差以沈太太来自居,向全世界宣告对顾琛的拥有权,反复跟老爷子提及感激顾琛救了她,救恩的恩情不知道要怎么还清,那般娇羞的语气听得能点燃旁人的怒火。
“阿姨,我已经够丢人了,你可……可不可以不骂我?”秦瑜汐犹豫几秒,终究说出自己的祈祷。
“丢一次人,不要紧。”沈凝月义正言辞地道,“关键是丢了沈太太的身份,事情就大了。”
秦瑜汐干脆沉默,琢磨自己回家的方式。
骂养女,是解决不了一丁点问题,沈凝月脸色缓和下来,扬起略微慈爱的笑容:“我听说你今天还没吃过东西,饿了吧?你在这好好休息,我叫人弄点你爱吃的食物送过来。”
秦瑜汐心底泛起些许暖意,养母还是关心她的。
“是有点饿。”她揉了揉扁平的小腹,“谢谢阿姨!”
沈凝月二话不说地出去,迅速吩咐厨师做事。
大约半个小时后,秦瑜汐收获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。
菜上齐,养母又进来,并陪她吃饭,往她碗里夹了不少食物。
“看看你最近都瘦了,小脸蛋本来就没什么肉,现在眼睛显得更大了,有些憔悴,都是那些天杀的绑匪害得你!多吃点,补补身体,尤其是这个汤,专门用来补女人气血的,一定要喝。”
汤被养母放在手边上,秦瑜汐端起喝下,胃里暖暖的,心里也暖暖的。
假以时日,养母会接受她要和顾琛离婚的事实吧。
“吃饱没?”沈凝月若有所思地瞟了瞟养女手中的空碗,“吃饱了,就跟我去顾琛的房间休息,别一个人待在客人的休息间,我啊,不想被别人看到,听到别人以此来笑话你。”
“阿姨,我休息好了,我想回去。”秦瑜汐理解养母要面子的行为,但她担心顾琛也会进他的房间休息,到时两人共处一室,她怕自己和顾琛大吵一架。
“急什么?”沈凝月起身,“陪我散散步,消消食。”
“好的。”秦瑜汐也不想和养母关系闹得太僵,只好答应。
在一个私密性强的小花园转悠一圈,养母突然说上楼拿东西,她没得拒绝。
万万没料到,乘坐电梯时,养母按下‘8’的按键。
9楼是顶层,老爷子的房间所在,8楼则是顾琛的专属地盘。
秦瑜汐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。
踏出电梯门,她扭头注视养母:“阿姨,拿什么?”
“找到跟你说。”沈凝月环视四周。
秦瑜汐跟随养母的步伐,然而万万没料到,养母突然紧抓她的手不放,用另一只手去打开顾琛房间的门。
与此同时,两个佣人如凭空出现地冒出。
她不明所以,结果养母大力将她往前一推,她踉跄地跌坐在地上。
养母指挥佣人:“关门,锁门!”
她急忙撑地起身:“阿姨,你要干嘛?”
养母不回答她。
随着门的快速关闭上,养母冷酷的表情依然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。
秦瑜汐略微慌张地拍门:“阿姨,你把我关在这,想干嘛?”
“想让你得到充足的休息!对了,休息前,记得去洗漱,才能躺床上。”沈凝月叮嘱完毕,快步下楼。
“阿姨,阿姨,阿姨!”
外面脚步声逐渐远去至消失,秦瑜汐深知再怎么叫,养母都不会回应她。
使劲地弄着门,也弄不开门,她生气地咬紧下唇。
叫人给她弄了一桌子菜休息,把她关在这,养母是真的关心她吗?
她来参加寿宴,还不够吗?
养母还想干什么?
安排好养女呆在该呆的地方,沈凝月回到宴会大厅。
她不在,应雨竹活似沈家唯一的女主人,甚至招呼起客人,装腔作势得令人作呕。
沈凝月随手拿起一杯酒,大方自然地走到顾琛和应雨竹的背后。
装作不慎地手滑,杯中的酒倾洒而出,全部泼中应雨竹的白色鱼尾礼服上。
染上大片恶心的蓝色,礼服被毁,应雨竹差点尖叫出声。
转身一看,沈凝月毫无愧意地望着她。
迎上应雨竹吃人的目光,沈凝月淡定自若地吩咐管家:“应小姐的礼服脏了,带她去我的衣帽间,帮她挑选一件合适她的新礼服换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