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天蒙蒙亮,薄雾冥冥,朝露妆点着院中花草。
只见偏院中两道身影匆忙不一会就化成个小点在薄雾中消失不见。
颜瑾瑜匆忙前往大夫人的正院,花厅灯还未大亮。
颜瑾瑜绕过花厅,前往寝室撩开帘子,只见寝室中丫鬟们匆匆忙忙,铜盆、帕、盥洗的刷牙子、生盐、茶水递送的井然有序,可见大夫人还未收拾利落。
海氏本是永昌伯府最小的嫡女儿。
只见大夫人海氏三十余岁保养得当,皮肤细腻雪白,五官并不算漂亮,普普通通的长相不算是让人惊艳的那种,但却有着高门贵妇多年娇养出来的贵气。
青绿色金丝描边蝶穿牡丹刺绣的裙身下,可见微微发福的身材。
颜瑾瑜安顺的立在一旁,接过旁边婢女手上的脂膏,挽了一块,双手捂了会搓了搓,福身在大夫人身旁,托起大夫人的左手细细的开始揉搓起来,笑脸盈盈的温和喊了声:“母亲福安”。
大夫人海氏正被婆子梳着发,斜眼看了一眼颜瑾瑜“谁让你进来的?”。
颜瑾瑜立马眼睛红了红,没有吭声接过海氏另一只手,继续揉搓着。
“瑜儿多日不见母亲,瑜儿难受想早点看见母亲,看母亲这月忙着哥哥的谢师宴都瘦了,瑶姐姐和其他姐姐看到肯定也要和瑜儿一样心的。”
颜瑾瑜都觉得衣服下怕是鸡皮疙瘩掉了一身,平日里都让自己跪在院子里等着,今日可不是院中太凉了嘛。
颜瑾瑜又不傻会跟原身一样去跪着。
所谓不打笑脸人,海氏自认为高门贵妇,怕是不会明面上苛待庶女太难看落得名声扫地。
海氏面色不变的嗯了一声,闭目不动。
“阿嚏,啊……阿嚏……”颜瑾瑜打了两个喷嚏,可却发力过猛,天女散花般的口水喷在了大夫人手上和侧颜。
海氏瞬间面色黑了,扭头看向颜瑾瑜。
可后面的婢女正给海氏梳着头,这一突然转梳头的发梳可不狠劲拽了好几根头发。
海氏突得吃痛大喝一声,伸手扶着摸向发髻,可这一手白腻腻的膏脂可不就黏了一头。
这一系列行为衬的海氏好不狼狈。
海氏瞬间烦躁了起来,看着颜瑾瑜正欲发火。
“母亲,我,我不是故意的,昨夜秋雨,今晨有些着凉了,阿嚏~”颜瑾瑜抖动着身子,沉重的举了举自己沾满膏脂的手,示意自己双手沾着不能拿帕子捂住嘴。
这一抬手可不露出了自己皮包骨头般的前臂,这纤薄的夏衣,这丝薄的织锦也是洗的发了白。
海氏也是精明,想起昨日管家回的话,也明白这小丫头这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。
心里透着丝丝的快感,眯着眼看了看颜瑾瑜,对着旁边的丫鬟吩咐:“秋月,去收拾几件小姐没上身的秋衣和冬衣,给七小姐送过去。”
颜瑾瑜立马拉着海氏谄媚的笑着。
“谢谢母亲,谢谢秋月姐姐,肯定这下有了全套的衣裳鞋袜,母亲最好了。”
“看你这点出息,行了,下去吧,今日你着凉了不用去给你祖母请安了,省的过了病气给她老人家。
对了,你记住!
昨日你没有去花园,也没有见过九皇子。
救了九皇子的是你长姐,你可明白?”
颜瑾瑜卖乖憨憨的点了点头。
“明白的,昨日瑜儿受了凉,一首在屋里病着。”
颜瑾瑜多懂事啊,这样的意外变故不知是福是祸,昨日听到夫人有意要让嫡长姐接了去,倒是省的自己筹谋划策。
颜瑾瑜心里一丝丝偷着乐,脸上还露着感恩戴德的表现,继续说着:“昨日母亲不是还心疼赐了汤药和吃食,今日才能好些来给母亲请安。
希望早日病好才能继续孝顺母亲。”
“昨日不是?”
海氏愣了一愣,昨日并没有赐她什么吃食汤药,这样说倒也是圆了昨日说她病了的话,也算是跟自己在讨价还价了吗。
海氏看着颜瑾瑜无辜的大眼睛,想着怕是自己多想了,这个小丫头哪有这样的变化。
想来还是吃不饱穿不暖才想着哄着自己多些好处。
“嗯,得了这些汤药和吃食,好好养病,莫要瞎跑出来。
你祖母那边,不用去请安了。”
“还烦请母亲给祖母说一声,瑜儿好一点再去给她老人家请安,瑜儿先退下了。”
自己也不招颜老夫人这个祖母待见,不去见了更好。
随即退下,挑开门帘出去的一瞬,就只听见海氏闷闷的骂了声晦气,吩咐婢女重新打水洁面去了。
颜瑾瑜低下头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角,眼睛里的精光哪还有刚才半分谄媚讨好的样子。
刚走到海氏的主院外的回廊上,只见远处几个姐姐从回廊另一头走了过来。
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府中嫡长姐颜书瑶,一左一右慢了半步的是三姐姐颜书玥,和海家表小姐海兰馨。
只见颜瑾瑶拿起绢帕捂着嘴轻笑。
“哪里来的小乞丐,穿的这般寒酸,这不是颜书玥你前年的衣服嘛”。
说罢这三位小姐和身边的丫鬟们都露出讥讽的笑颜。
颜瑾瑜福了福身,低头不看,装着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,回话:“大姐姐、三姐姐、海家姐姐妆安”。
说完咳了咳几声。
“呦,七妹妹倒是病了,不知道昨日可否有在院子里乖乖的待着养病呢。
不像我昨日宴席可累坏我了,险些也生病了。”
“是,谢大姐姐惦记,昨日我没有去过花园里,没见什么人。”
颜瑾瑜可不是木鱼脑袋,知道这位嫡姐话里的意思。
“嗯,想来妹妹聪慧,知道分寸,我相府荣辱一体,我要是得了好处,妹妹也好过日子不是吗?
我要过不好,妹妹还能有好日子过。”
颜瑾瑜忙点头,装作咳嗽了几声拿帕子捂住自己鄙夷的神情。
“这几日天凉了些,有些受了风寒,母亲准了我回去喝药。
我就不打扰各位姐姐给母亲请安了,免得过了病气给各位姐姐。”
颜书瑶不在意的摆了摆手,示意瑾瑜退下。
就在颜瑾瑜路过的一下子,裙子下一只脚绊了自己一下,身子一歪向地上栽了过去。
颜书瑶哈哈笑着,回头都没看一眼,就带着一群人缓缓地扭身走了。
颜瑾瑜站在门口回头望着远去的人,这时藏在花园中的小桃窜了出来。
“小姐没摔倒吧,快披上吧别着凉了”。
说着拿起斗篷罩住了颜瑾瑜。
见到小桃一张小脸也冻的发白,便问了平日请安的事情。
小桃低声说:“今日出来的挺快,往常小姐都要足足跪够半个多时辰,才能和其他小姐、姨娘一起去老夫人院子里请安。”
颜瑾瑜想不明白,原书中温柔细致、待人善良、被称为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嫡长姐,身为女主光环怎是这个样子。
美则美矣,可这性子嘛……看来平时原身没少被刁难折磨。
回到偏院后,安置好后,小桃从厨房拿来的被丢弃的白葱段、白萝卜根、生姜,煮了水给颜瑾瑜灌下。
颜瑾瑜本身只是装了装病,打了几个喷嚏,但是确实早起太冷了,此刻倒是发了发汗觉得舒坦了许多。
早起请安做什么,不如舒舒坦坦睡个回笼觉,不能再美了。
一觉到了午膳前,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秋月送来了几套衣服鞋袜,看着虽是旧衣但也包含了秋冬从里到外的全套,这下倒是不缺东西了。
此外还有比平日好多了的午膳、还有一包包的配好的中药包。
颜瑾瑜和小桃一起,看到了餐盒里丰盛的红烧肉、红烧狮子头和油焖米饭。
赶忙吩咐小桃关了院门。
两个人一起分食了这顿饱饭。
都知道风寒了后要吃的清淡一些,送这些来怕也是存着不让她好过的心思,哪知道自己病是装的,刚好填补了肚里空空的油水。
在午膳刚下肚不久,大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墨香便来拍门,“七小姐开门,夫人和大小姐喊你”。
“墨香姐姐,夫人准了我们小姐休息,小姐病的起不来身子,还肚子痛的很,不知道夫人和大小姐有什么事喊我们小姐。”
“宫里的先遣天使到了,说一会圣上的圣旨要到,请全府洒扫梳洗摆案接圣旨。”
“我现下……咳咳……阿嚏……起不来身,上吐下泻,去迎圣旨也是大不敬,请告知母亲,想来母亲……咳咳……呕……心里有数。”
屋里传来虚弱的声音。
墨香无奈的转身快步出去,穿过一个个连廊院落,快步往前院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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